多年白癜风能治好吗 http://nb.ifeng.com/a/20190611/7453135_0.shtml作者/史孟贵
故梦
我捧起一掬*土
凉凉的、涩涩的,
但我的手指温热,
若时空能穿越,
就让这温柔的一抹,
远远的,仔细的,
为您掖好长夜的被窝,
或是帮您摘除乱梦的草窠......
今天,壬寅年三月十二日,是母亲一周年忌日,清明节已过了七天,我的生日过了十天。
因疫情所阻,清明没能去给父母上坟,今天仍然不能去坟前为他们烧些纸钱。
于室外一空地独立远眺,目之尽处,浮现出那座镌刻在脑底的山梁,半山坡处田间,一座土丘,寂寂孤立,是父母的合墓。
弟弟已上过坟,刚培了新土,被阳光照得反着星星点点的光,散着新鲜的泥土气息,冉冉升着的水汽,带着彩虹样的光色。似有什么虫儿刚爬过去,留下一道痕迹,拉着几条断续的细水线,串着细微的水点,和刚冒出土层的小草芽尖上的露珠一同晶莹着。
远处,满山遍野盛开着花,是桃花、樱桃花、杏花,田间地旁,山坡沟沿,目之所及尽是一兜兜的粉红,一簇簇的粉白。一阵风起,田野翻起一波波花浪,由远至近徐徐滚过来,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香甜。
挨近坟前的那棵大樱桃树已有三拃多粗,树梢快伸到了坟顶,枝冠随风摇曳,花瓣飘飘洒洒,蜜峰振翅穿梭于花枝间,起起落落。
没有悲风哀草,没有今日该有的众亲友祭奠,没有往年的香烛烟火,没有那堆假以藉慰的纸钱灰,只有蜜蜂来去,嗡嗡嘤嘤。
山野空旷寂静,偶尔,山涧那边传来一声布谷鸟幽远地鸣叫,“布谷”,不知哪处林子里的一只应答着,"布谷,布谷"。
……
清明那天,我写一篇悼念父母的文字,写了两千余字,突然意兴阑珊,想写下去,却愈加心烦意乱,心里有一个声音说:这有卵用?于是删了......
把最念念于心的事,想用最深刻的笔触去倾诉描摹,结果不等写完,却发现,心气同文墨一起戛然惨淡。这是我之前没有过的。
往年清明,每次给父亲上坟,我都会独自在坟前跪伏一会,倒不是有多伤感,是想象着跨越一个空间,与他心灵对接,敞开心扉说些话,做些倾诉。那些话是专属,过去未曾讲,现在已不能。而满腹热语,最终归结,大意仅是:我给您送钱来了,您可劲花,希望您在那边安好,母亲尚安好,我也安好,望您放心。
当我站起来拍掉膝盖上的泥土,走下那道山岗,我的心已回复平静,那堆土丘重归于寂静,当载着我的车子驶离村口,汇入通往城市的车流渐行渐远,山岗、家、村庄便消失在我的身后,我有失落有留恋却无太多伤感,城市的生活在等着我,我还有母亲,过不了多久我会回来,以年节的名义,以回家的名义,以随便一个理由回来。这里有母亲、有她终年热乎乎的大土炕,等着我回来卸下在外的风尘和疲惫。
而今,人去室空。家终于成了故乡。
父亲去逝的早,其时我尚年少,少年人不谙世事,不畏生死,当时并没有长时间悲痛,是近些年随着年龄渐长,方才愈加感到愧疚和思念。
母亲生前,我一直努力想让她过的好一点,也数次对她说,你可着劲活,等我退休了,好好侍候您几年,她开心的答应着,我也始终以为来日还长。然而,老天给她的时间终究不够。
让她生前过的更好我没能做到,今后再想做已不能,拟心自问,终其一生,我为这个予我生命育我成人的人所做的,仅是提供了一些零散银两。
在她的最后那些日子,看着她的生命如一盏即将燃灭的油灯,看着她忍受那些难耐病痛,我有时希望老天让她生命早一日终结,让她得以宁静,得到解脱,也以人的生老病死如树叶生发凋零一样是自然规律这个哲理来开导开脱自己。
办完了她的后事,如完成人生中一件大事,我对妻说:以后晚上,手机终于可以关机了,再也不用担心被声音和幻觉惊醒了。
原以为人生中的一个段落已圈了句号。然而,我的睡并没更安稳,反而是夜里频频做着各种梦。多是少年时的梦,关于回家梦。有的是艰难的跋涉在通往回家的路,突遇大水,四下霭霭沉沉,激流湍湍,人就飞起来,无休止的飞,却总飞不到岸边;有的本是走在熟悉的街道,突然就迷失在一个路口,无论如何辩识兜转终是转不出去。这个路口我现实中从没见过,却多次在梦境中出现,明明家就在转过这个拐角不远,却无论如何就是走不过去,焦急无助,嘤嘤欲泣。知道这是梦,想醒过来走出去,有时就醒了,也可能是似醒似梦,而睡过去后,梦竟续着做;有的是终于到了家,或是门上挂着铁锁,父母不知去向,或是大门敞开,家中失盗,屋内空空如也,或者是门窗破损,家人受困,房顶摇摇欲坠……。
我的记忆版块中有一个费解的现象,总感觉大约十岁前后一两年间那个时间段的记忆是空白的,好像被删去了,更准确的说是模糊的,就像小时候跟随大人去看露天电影,人在那站和坐着却迷糊着睡了,回家时也是迷糊着回的,次日所有的记忆仅是一块黑边白底的影幕,而之前和之后都是清晰的。
我甚至想过,梦中反复出现的场景,是否可能我仅在那个记忆空白的时间段去过?
有几次,呓语惊醒了妻子,推醒了问我做了什么恶梦,我心仍然惶恐不安,意下恻然,不愿语详。那一刻,有一种希望,有人在背上拍一拍,心会平复很多。那拍只能来自母亲。那也许是一种凭肢体记忆的向往,是孩童被母亲拍眠记忆安全感的向往。
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人生悠悠五十载,我自以为行走江湖,历尽千帆,饱尝烟火,闻过硝烟;漫长的纪年里,人生之短,不过于朝菌夏草,天命恒达,实不能管窥蠡测,我自以为曾悟透过许多;晴暖负暄,寒夜抱影,素心如抱,守之一隅,啖果品食以安身心,我曾自以为已有能力亦不缺勇气而为。
但于母亲面前,我永远是个羸弱的孩子。
母亲身上没有文学作品中描写的种种美德,相反,惯性的沿延了她们那代女性被时代沤制出的大部分缺点,也与我妻有着没绕过去的婆媳不合。但是,她于我,似终如母鸡相对于一只雏鸡。我渴望、依赖那份原始呵护,哪怕只是无形的感应和象征,我无法割舍人爱中的那份血缘母爱。
但今后我已永远不能再拥有。唯能写这些絮叨的文字,却终感到如此苍白,如此不忍卒读。
原创
作者
史孟贵
山东青岛人,曾入伍,目前自由职业。热爱文学,擅绘画,喜制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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